第163章 茈霖花的眼泪（四） (1/2)

初夏的午后，舒适而温暖，平时，这条街道总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可今日，却不知为何变得格外冷清。

驻足在用黄土沙石混合碾压制成的平坦大道上，想起昔日凹凸不平的坑洼土路，时至今日，念云阳仍然对此抱有怀疑，也感到难以置信。

挪步出了乡镇，在赶往山间的路上，同务农而归的乡亲邻里谈笑风生的云阳，却在走进山中变了脸。

金灿灿的麦田随风摆动，即使离收割尚早，可那股甘甜的麦香似乎早已进入鼻腔，蹲坐在地，念云阳脸上的伤感之意渐浓。

一晃五年，在这如此漫长的时间里，对念云阳来说却好似转瞬即逝。

自从茈霖花消失后，恢复生机的山脉便成为了乡民们永恒的财富，经由上一任镇长的土地划分，挨家挨户都有了农田，脱贫的效果也是显而易见。

大伙都凭借自己的勤劳和努力改善了生活，而念云阳更是如愿以偿的娶到了被誉为乡镇之花的晓小，即便过程艰辛而困苦，但如今，他们也有了两个宝贝女儿。

“我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低语喃喃，话虽如此，可在念云阳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笑容，因为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好友谢霖离开镇子的那一晚。

那是一个天气极其恶劣的冬夜，刚刚安抚晓小入睡的念云阳正要熄灯，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打断。

低声回应示意听到了，为了避免开门袭来的寒风致使晓小受凉，念云阳再拿出一件毛毯盖在棉被上后，便悄悄出了屋。

“云阳，云阳帮帮我…”

瞳孔放大的眼中满是惊恐，看着一脸惨白的谢霖，虽然对此不明所以，但念云阳还是安慰道“怎么了，有什么事进屋说吧。”

猛地抓住念云阳的双臂，摇着头的谢霖嘴唇还在不停地发抖。

看着谢霖肩上的包袱，心中隐隐升起不安的念云阳眉头一皱，恰逢此时，谢霖也已缓缓开口……

“云阳，我要离开了，帮我，帮我给刘念找个好人…”

“啪！”

抬手打在谢霖那张惶恐不已的脸上，念云阳厉声道“你在说什么胡话，你知不知道这样子会让她遭受多大的屈辱和白眼？！”

从地上爬起，跪走到念云阳脚下的谢霖哭喊道“云阳，今天我又看到山上的那个东西了，再待下去我肯定会死掉的，求求你云阳，求求你，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你！”

攥紧拳头，对于之前谢霖描述的那个妖怪，从未从其他乡民口中听说的念云阳一直都在安慰他是幻觉，让他好好休息，可从谢霖最近一段时间如此频繁的找自己来看，山里，似乎真的存在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一时无言，沉默了许久的念云阳看着低头哭泣的谢霖问道“那刘念怎么办，她的精神一直不好，难道你要弃她而去，留她孤单一人？”

闻言，哭声渐停的谢霖仍在不停抽泣，而在念云阳无法看到的那张脸上，却布满了欺诈与险恶的邪笑。

“我问过，也求过，可她却始终不愿意离开这里，可我，可我实在没有勇气继续待在这个地方了，所以云阳，求求你帮帮我吧…”

死死地抓住念云阳的裤腿，抬起头来的谢霖已是泪流满面。

见此情形，深知已经无力回天的念云阳将谢霖扶起，可没想到谢霖的手，居然会如此的冰冷。

“对不起云阳，我不是人，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没曾想，刚刚起身的谢霖竟又一次跪下，自责和愧疚的泪水，犹如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

将自己的外套脱下为谢霖穿上，眼含泪水的念云阳轻声道“放心吧，我会为她在再找户好人家，所以你走吧，我现在去把她接过来，未来和晓小，也能有个伴儿…”

随着念云阳的离开，谢霖的哭声变得更大了，他站起身来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沾满鼻涕和眼泪的脸上，却是兴奋的狂喜。

“谢谢，你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啊，云阳…”

喜悦渐渐化为冷笑，望着那个早已消失在暴雪中的身影，谢霖的眼神变得愈发玩味，随即便挪步离开。

铺满积雪的街道上，缩着身子抱着包裹的谢霖快步前行，在距离北门前，他停下了脚步，而一旁的房屋内，也走出了一位身姿妙曼的年轻女子。

杏眼含忧，女子拖着娇滴滴的声音问道“霖哥哥，我们，真的会幸福吗？”

轻轻地拍了拍怀中包裹，谢霖安慰道“放心吧云儿，这些钱还有我的真心，足够让我们无忧一生，自在过活。”

闻言，云儿的脸上顿时涌上一抹羞红，随即便将头靠在谢霖的肩，而后者也顺势将她揽入怀中。

在这个寒冷的夜晚，心燃烈焰并肩齐行的两人似乎已将这个凛冬融化，他们越走越远，越走越远，已经由心地将这个富饶的故乡遗弃。

良久，狂风暴雪逐渐平息，漆黑的夜空中，只留下少许的雪花还在盈落，令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初时的安宁。

从一旁的角落中走出，站在北门口的王云早已搜寻不到两人的足迹。

“哎…”

一声轻叹，看着在掌心中逐渐融化的雪花，王云不禁笑道“你驱赶走了贫穷，却带回了丑恶的心，茈霖花，若你也有心有眼，看到这一幕，是否也会流出眼泪呢…”

轻柔的话语讽刺意味甚浓，游荡在小镇的每一处，但也渐渐地湮灭在了冷风之中。

同一时间，行至谢霖家门前的念云阳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