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天下皆蜉蝣 (1/2)

洗尘听闻同意了以后，也是喜上眉梢，他小跑着收拾了周围布置的陷阱，居然有临时搭建却甚至精妙的机关，青鸾自然没有见过如此机关，只道是深山老林中行走之人，皆是不简单之人呐。

三人就这么出发了，当然是洗尘行走在前，他从道袍里摸出了一块司南，将一个墨黑的小勺置于其上，居然便开始微微晃动，指引方向。

玉台自然对此物了若指掌，他也在旁参与辨别方向，将瑶姬指引的方向换个说法托出，洗尘当然也欣然接纳，甚至惊讶于他的博学，很快两人的意见便汇合在了一起，找到了一条可行的离开之路。

青鸾在旁看着这两个男人在各抒己见，或低头沉思，或轻声讨论，她也是乐得清闲。青鸾本来就不是一个善于思考的人，她甚至享受于这种状态，便是握着玉台的手，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放眼望向四周幽林素花，雾海沉浮。

“听说巫山常年烟云缭绕，不知这里是不是巫山？”

洗尘端着司南走在前方，头上玉簪微微晃动，他观察着雾气流动，道：“此地灵气也异常地充溢，常说神山如盘，盛大秦半数珍宝。此地就算不是巫山，也是另一处神山无疑了。”

“是神山又如何？”

青鸾见他如此向往，便问道：“有什么玄妙之处吗？”

洗尘微微摇头，放缓脚步侧目看了玉台一眼，道：“玉大哥认为呢？”

玉台当时是知道，却仍是问道：“请赐教。”

“两位总听说过赢天子的事迹吧？”

青鸾点头道：“建立大秦的初代帝君，对么？”

“高山仰止，”洗尘挥袖震开雾气，道：“可大秦皆知赢天子所言征大地四野，却不知他为何要征？一片穷山险岭，哪有这么容易征服。”

在秦公子的书房里，青鸾曾经看过关于赢天子的记载，不过都是老掉牙的正史，与神乎其神的野史传说了，对于他为何要与大地斗争，青鸾所记得是：“日夜濒临灭族，不得已与天地斗法，开疆扩土，立身于万物之间。”

“这当然也是一个理由，”洗尘点了点头，道：“而且立身于万物之间，这句话很有趣，可见写书之人，亦是有真材实料的。”

“这有什么有趣的？完全不明白。”青鸾望向玉台，玉台便淡淡一笑，接话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便是如此，”洗尘回首看了玉台一眼，赞叹道：“人与万物是没有区别的，我们常道人是天地之灵，天地之心，却不想万物亦有心灵，一切是同等的，上天并没有偏帮于谁。”

“不对，”青鸾摇头道：“即便是人，也有三六九等，更别说飞禽走兽，白眼狼永远斗不过白额虎，天有凤凰展翅，百鸟便要俯首称臣。”

“若以力量强弱之分，当然如此，”洗尘亦不否认，只是道：“但一山不容二虎，狼却可成群出没，传说自有百鸟朝凤，可人间几回可见？简单来说，一只老虎，可以斗过一群狼吗？”

青鸾黛眉微蹙，终是叹了一声，道：“应该不行。”

“这便是了，”洗尘正眼透过迷雾，试图寻找一条好走的路，他笑道：“同理，水滴石穿，一滴水看似无足轻重，但水流成溪，溪入江河，江河入海。海啸席卷，火山喷发，你说这与狼虎只说，是否如出一辙？”

“可是，一滴水，始终是一滴水，一个人，也始终是一个人呐。”

青鸾不敢苟同，道：“水与人又有所不同，一滴水落入一碗水，完全看不出来区别，可一个人与另外一个人，好似你与玉台，便是完完全全不一样，怎么能放到一齐谈呢？”

“嗯，”洗尘沉吟了片刻，他明知青鸾实在钻牛角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驳，于是他望向玉台，见玉台一脸平淡如水，便停住脚步，恭敬地拱了拱手，道：“这个问题，小道也不知如何说明，便当作抛砖引玉，请玉大哥讲一讲吧。”

“我亦是拙见，”玉台淡淡一笑，他望向青鸾，方想直接说名道姓，却想到自己与她如今的身份是夫妻，而且青鸾用的是苏锦，这个往日之名。玉台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道：“娘子，你还记得大泽国为何会覆灭吗？”

娘子二字落入青鸾耳中，她不由得浑身酥麻，险些便要软到在玉台怀中，她强行稳住了身子，脸颊却是羞红到了耳根子底下，“玉郎，当然记得了。”

洗尘行走在前方开路，倒也没发现青鸾蹊跷，只当是小夫妻打情骂俏了，他也不在意，便是继续认真地探路，等待玉台的高言。

“据说当时大泽国生民百万，近乎一夜之间，死伤倾尽，百不存一。千年之后的今天，你我还会记得，当时死的具体是谁吗？”

青鸾倚在玉台身上，她尽量平静心情，勉强短答道：“只知大泽国一夜覆灭。”

“便是如此，我想洗尘想要表达的，是在天地面前，人与蝼蚁并无区别，水滴与山石，亦无区别。”

玉台顿了顿，又道：“举个例子，我们把天地当作是一个人，好似你我，凡人大小，便等同是蚂蚁，猛虎巨象，便是毛虫。可无论是蚂蚁抑或毛虫，你我皆可一脚踩死，那么其实我们在乎自己是蚂蚁抑或毛虫，在人的眼里，其实都不值一提。”

“便是如此！”

洗尘眼前一亮，他赞叹道：“玉大哥之见，小道望尘莫及矣。”

青鸾抿着唇，她却没有洗尘那么洒脱，她是听懂了玉台所言，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