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余亦高咏 报国之时 (1/5)

城外鼓声一阵穷追着一阵，震得雾蒙蒙的夜空不得不成坍塌之势，傲然如猛虎苍龙对着脆弱的羊羔，吓得刚与妻儿老小重聚的数百个武林之士闻风心寒，却又个个不忍离开此时方觉得很重要的家眷，心心念念的总是那抹温情，不得不担心家人再次受掳为质，若有第二次，哭爹喊娘又如何能讨得回来！他们可是已经听说了，这城中可能有内鬼，所以人心惶惶，虽闻战鼓声声盈耳，却没几个再愿提刀持剑，还续昨日的歃血誓言了。

冯雪凌和蓝叶姑初闻战鼓雷鸣，便破门而出，直赶赴城头。而此时苏子元守丧，城头上只一个捉襟见肘的小将把守呼喝。而苏缄一死，更是士气低落，刀戟不锋。

冯雪凌师徒和李红彻、关濯、方悦、冯霈冲、别枝老人、楚天阔等相继赶赴城墙之上，助那小将守城。方悦甚至也不顾许多了，索性亲自指挥士卒弯弓射石，抵抗由宗亶亲率的两万大军。一时间，杀声猎旗，火光烧天，箭簇轮发，马死人亡。

就在宗亶奋力挥军，猛攻城池之时，忽见马连树火急火燎地跑来道:“大事不好！芦花纪不知何时入的城，如今正和两个黑甲人捉住了苏参军和苏老夫人……这可如何是好啊？”

众人闻言，无不惊骇，又不知该如何是好，都纷纷看向了方悦，方悦道:“原来他们并未出城，而是留在了城中，只待此时。又将人质尽数放还，果然现在近乎人人自危，也越发自守一室，再无几人愿竭力守城了。眼下攻城的只有两万，可是后面还有十万呢，用不了多久，交阯大军定可拿下廉州城！”楚天阔道:“这可如何是好？若凭着众英雄之力，要杀芦花纪想来也不难，可他手中有子元母子作要挟，一但交手，只恐害了子元和苏老夫人啊！”方悦当即叫道:“留几个率众守城，咱们去会会他！走！”

忽有人叫道:“且慢！”众人停住，回头看时，只见冯雪凌在站在城端，那声音便是他喊出的。大家一齐看着冯雪凌，只听冯雪凌道:“各位，芦花纪之所以敢堂而皇之地在这城中擒人，自然料定我等必不敢轻意与他交手。若这么多人被他引了去，此城只怕挨不过两三个时辰便破了呀！刚才子容也说了，这廉州城下，未必就只有两万兵马。依我之见，我们若不顾芦花纪，则一来他不知虚实，不会妄动，子元兄母子的性命暂时还可以保住。二来也可麻痹城下敌军，倾力守城！”楚天阔想了片刻，道:“只怕那芦花纪等不了啊！”

冯雪凌拱手道:“楚前辈，雪凌如今身负叛逆之名，又曾在魏夫人处学得一身轻功。但你若信得过雪凌，此事便交给我吧！”楚天阔也拱手道:“雪凌！纵使我对你也有一点疑心，但我相信你！凡我武林中人，无不相信孙衍竹大侠和周檐先生等高人的眼光，何况你非但从未做过有害于中原武林和大宋的事，更是解了许多危难，救了许多人！老夫在此拜谢了！”

冯雪凌道:“楚前辈严重了！众之毁，雪凌无心；众之誉，雪凌惭愧。唯将此碧血，淬剑以报恩！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待我翻下城去擒了宗亶，如此城危可解，芦花纪也必不敢妄动，到时候再见机行事。诸位少候，雪凌去也！”言毕回首，却被冯霈冲一把抓住道:“你刚刚受过重伤，还是我和师弟们去吧！”冯雪凌笑道:“哥哥放心，弟弟内力深些，些许小伤早已痊愈了，不碍事！何况城下太危险，我不想再失去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了。”说完，望向城外，向那火海滔滔的刀光剑簇中一跃而去。

他掌风中，是苍水龙吟！

扑腾射来的箭火仿佛足以把人淹死，风，春风猎猎，吼得可怕。

楚天阔在城上喟然长叹道:“要擒宗亶，谈何容易啊！冯雪凌，不愧是当代道祖孙衍竹的高徒，真英雄也！”蓝叶姑等人却是心惊胆战着。

眼见冯雪凌似一片飘飘摇摇的白鹅毛向万丈火戟蛇焰中坠去，关濯在城上大喝一声道:“好兄弟！我来助你！”言毕褐袍一挥，一足踏上城端，飞身而下，一掌“古藤荫下”向接连猛攻的交阯壮卒按去。冯雪凌一掌“水府流星”推翻百来个乌甲，回头道:“大哥！你怎么来了？”关濯一脚踢得矛飞盾碎，答道:“我来助你！待缚了敌贼，还要一同喝酒呢！哈哈！你我兄弟，也难得并肩为国一战！”说着又连发几掌，跟向冯雪凌来。冯雪凌又一掌开辟前路，笑道:“好！”一时足下风动，身若浮云，他施展鱼隐刀，运起昆山玉鉴掌，目光一指，所向披靡。长抢乱刺也刺不着，钢刀猛砍也砍不中。大风烈烈，洪烟滚滚，独那一片洁白的鹅毛在万军中翻来覆去。冯雪凌一边向前推打，一边用内力传咏出李太白的诗《胡无人》：

“严风吹霜海草凋，筋干精坚胡马骄。

汉家战士三十万，将军兼领霍嫖姚。

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

天兵照雪下玉关，虏箭如沙射金甲。

云龙风虎尽交回，太白入月敌可摧。

敌可摧，旄头灭，履胡之肠涉胡血。

悬胡青天上，埋胡紫塞傍。

胡无人，汉道昌。

陛下之寿三千霜。但歌大风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冯雪凌全以内力将声音推出，那声音在天地来来回回地闯荡着，洪亮高亢，好似是从天而来的，而不是从某个人的口中发出的。

前军将军宗亶尚不知阵前来了何人，也未听到探足的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