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画 (1/2)

辋川神树，地宫。

鹿羽手扶着下行通道旁滑腻的砖石，上面密布着青苔以及不知名的菌类，小心翼翼的向下挪动着。每当他有半点想退缩的意思，只要回头看看那个近在咫尺盯着他的爬行人，便又乖乖的往前走去了。

这样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鹿羽终于蹋到了地宫底部的地砖上，爬行人尾随着他，衣服在地上摩擦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鹿羽回头望向来时的入口，在头顶上只剩下依稀一方小小的亮块。

“接着走。”爬行人嘶哑破碎的声音在身后急促的响起。

鹿羽缩了下脖子，不情不愿的加快了步伐。这里面没有光亮，可爬行人似乎浑然不觉，爬行速度之快如行走于白昼。鹿羽一边咂舌，一边在心里暗暗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冒失的生出逃走的念想，如此看来，逃走就是自找没趣，被捉回来是分分钟的事。

转了几个急弯，眼前豁然开朗。

鹿羽一时间呼吸一滞，愣在了原地。这怎么可能？破败的神殿下面怎么可能埋藏着如此恢弘的建筑？难道说地上的神殿只是一个幌子，这里才是辋川神树真正的秘密？

入眼处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墙壁上皆是金灿灿的黄金，雕梁画栋的柱子上攀附着两条巨大的龙头，中央处是一个圆形的水池，喷泉自地底下涌出，携着源源不断的金沙四散而去。墙壁上每隔两步就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熠熠生光，似白昼一般透亮。大殿顶部是繁复的，四周镶嵌着蓝色宝石作为点缀，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整个屋子就像是珠宝堆砌而成的，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散发着金*惑的光芒。

爬行人在他身后缓缓从地上站起身，似是对鹿羽目瞪口呆的反应很满意，不屑的撇了撇嘴道：“这便迷住了嘛？精彩的还在后面呢。”

鹿羽使劲躲剁了剁脚下的金珠白玉，不可置信的左摸摸右瞧瞧，从地底喷涌出金沙？在旁镶嵌宝石？白玉为砖的屋子？这深埋地下的地宫中原来还有如此宝贝，在确定了这一切是真实存在的之后，他冷静了下来，问道：“你来过这里？”

爬行人靠在一根雕龙附凤的柱子旁，身子似无骨一般瘫在地上，似乎对眼前的金碧辉煌与珍奇异宝丝毫提不起兴趣，懒洋洋的瞟了一眼鹿羽：“来过。”

鹿羽将手探下水池，手里抓着一把金沙搓了搓道：“这些不是真的吧，否则你怎么会这样无动于衷。”

爬行人丑陋的脸颊皱到了一起，皮肤皱皱巴巴的像是腐烂的肉块，分辨了许久鹿羽才知道原来爬行人在笑，他道：“无动于衷？这些我当然也想要，不过，你现在的激动和喜出望外我早都体会过了。”

鹿羽困惑的环顾四周，他总觉得爬行人话里有话。见问不出什么，他便在空旷的大殿里走走停停，除了金子，这里似乎很单调，鹿羽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大殿顶部的繁复上，歪着头打量许久，鹿羽发现这画画之人的笔法实在是拙劣，啰啰嗦嗦画了一大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也没看出什么故事性，就是几团迷雾纠缠在一起，越看越迷糊，笔走龙蛇竟画满了整个屋顶。

“这画的是什么东西呀？”鹿羽腹诽道：“感觉还没我画得好。”

鹿羽刚开始还努力的仰着脖子认真的想看出些什么，片刻后便觉得脑袋沉的厉害，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他使劲摆了摆脑袋想驱散这突如其来的困意，不成想却在爬行人阴恻恻的目光下，扑通一声倒地睡了过去。

等了片刻，爬行人慢悠悠的爬过去，用脚踹了踹鹿羽的身子，嗤笑道：“三千梦境，你想要的什么没有？浮生若梦，长睡不醒困在梦中亦或是破除结界可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而他，九尾妖尊麾下二护法——“壁虎”这下终于可以回去复命了。满载着金沙回去复命，荼弥那小子估计又会羡慕的眼红吧，此行着实不虚。不过话说回来，壁虎回身瞧了一眼躺在地上呼吸均匀陷入沉睡的鹿羽：“真不知道九尾妖君布下如此大的一个局究竟是为何，难不成就是为了这个小子？”

“壁虎”思忖着，先是让荼弥救出鹿羽放归辋川，再让自己将其引入此地陷入梦境，真不知道朝夜究竟是在救他还是要害他？若是害这小子，如此大费周章也不是妖君的风格呀。

罢了罢了，“壁虎”颠了颠肩上沉甸甸的装满金沙的包裹，妖君的心思谁能猜得准，说不定就是觉得俩护法最近太闲了，想给他们找点事做也未可知。

须臾，言殊与鹿子坤鹿清儿也寻到了地宫入口处，狭窄的入口被花草落叶层层覆盖，几乎和树的根基融为一体。

“好家伙，藏得这么隐蔽，要不是花壁被破了料谁都发现不了这里辋川神树根系还有一个入口。”鹿子坤啧啧称奇。

“诶，你们看，这里有人行走过的痕迹。”鹿清儿指着布满灰尘的阶梯旁的剐蹭印记道。

言殊目光一滞。

“真的，有人来过！奇怪，这里怎么脚印和手印分布的如此均匀，倒像是有人在——”

“爬行！”鹿子坤与鹿清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惊悚的意味。

言殊一语不发的跳入通道，　如果真是那个爬行人，鹿羽现在的处境可就危险了。能让辋川神树拼死守护的秘密究竟是什么，看来这花壁后掩藏的通道便是通往一切未知与真相的路径了。

鹿清儿与鹿子坤回身望了望破败的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