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九、入府 (1/2)

清晨，太阳刚刚露出来。东京城一个狭长又深邃的巷子里，赵惟宪走在前面，宋沅颇不情愿地拖着脚步在后面跟着。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后说道：

“喂！还讲不讲道理？昨天晚上折腾了那么久，给您这大老爷又是捏腿又是捶肩膀，忙了一宿。这大清早的，不让我多睡会觉，却要着急回府？”

赵惟宪穿戴整整齐齐，丝毫不放慢脚步，也不回头，只是淡淡地说道：“好得睡了一个时辰，足够了。”

宋沅道：“你有床睡。我只能趴在床边。你当然睡够了！”

赵惟宪道：“趴在床边？这肚子上的一滩口水还没有找你算账！”

宋沅脸色绯红，她想起夜里给赵惟宪捏腿，捏着捏着，头一栽困顿了，趴在床头睡了一阵。可惜床板硬邦邦的，睡起来并不舒服，翻来覆去，胳膊一伸，迷迷糊糊中摸到一团柔软如枕头的物事，便趴了上去，呼呼地睡着了。醒来却发现原来是枕在了赵惟宪的肚子上，偏偏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流了一滩口水。慌忙移开脑袋，见赵惟宪没说什么，以为逃过去一劫，没想到他竟然悄悄都记在了心里。

如今却又被胁迫着随他回府，给他做丫鬟！

宋沅情不自禁地左右看了看，脚步越拖越慢，心里盘算着开溜的时机。

赵惟宪却道：“想溜走？尽管溜吧。”说完从怀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纸，摇了摇说道：“原来还真是一个女冠！房州玄妙观，号清静散人，名宋沅。哈哈！”

宋沅一惊，伸手往怀里一摸，却早不见了自己的度牒。于是皱着眉头说道：“既然你知道我是女冠。哪有出家人给人做丫鬟的。这样吧，我出二百两银子为自己赎身，加上一黑一白两个怪物，都送给你作徒弟吧。”

他料到赵惟宪皇室宗亲，未必便缺少银两，是以一张口就把从三衙内那里哄骗来的二百两银子悉数报了出去，只盼望着赵惟宪一听，觉得还不错，便答应了。往身上一摸，却再次傻眼了，那二百两银子，连同自己辛辛苦苦省下来的一贯钱都不见了踪影！

宋沅冷笑道：“公子可真会搜刮民脂民膏，连我这点微薄银两也不放过。唉，我这身上还有一些胭脂水粉、香囊罗扇什么的，要不您待会也悄悄地一块盗了去？”

赵惟宪哼了一声，说道：“区区二百两银子，赵某人倒也不放在心上。你一个黄毛丫头，惹了这么多麻烦，丢了点银子，却保住了小命，还可以做堂堂大理寺少卿家的丫鬟，不委屈了。”

也许是逃避三衙内追捕时，给弄丢了吧。宋沅正在思索，忽然听到“大理寺少卿”五个字，心中一凛，抬头望了望赵惟宪，心里盘算着：大理寺可是朝廷掌管邢狱的中枢机关。我如今一心想查明□□、卢府两家案件的真相，却不得其门而入。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位比自己还要大上几岁的侄子，竟然是大理寺少卿，虽说还不是第一把交椅。但凭着这层关系，总有机会查到爹爹、卢家案子的一些蛛丝马迹。罢了，丫鬟便丫鬟吧，认赌服输！

饶是这样想，嘴上却不服输：“早知道你这么猖狂。就应该胡乱下几手棋，输给那两个怪物。你便要乖乖叫我声姑姑了！”

“咦，那不是马六吗？”宋沅和赵惟宪默默地走了一刻钟，转过一个拐角，宋沅突然看见马六低沉着脑袋，匆匆而过。

“你认识他？”赵惟宪回头看了宋沅一眼，问道。

“听说从前是永庆布庄的伙计，手脚不干净被赶走了。没想到因祸得福，因为踢得一脚绝妙的蹴鞠，攀上了开封府推官李符家的衙内李幸。如今那叫一个趾高气扬。”

赵惟宪道：“狐假虎威的帮闲罢了，不必多提。”

又走过两个巷口，往右边一拐，便是英国公府。比起□□，规模并不大，却见一梁一柱都精雕细琢，饰以鸟兽虫鱼，倒是颇为精致。

大门下面，一个温润如玉的少年亭亭玉立，左右踱来踱去，似乎在焦急地等待什么人。抬头看见赵惟宪，一喜，正要迎上去，却看到赵惟宪身后的宋沅，脸上现出一阵愠怒，于是一转身，消失在英国公府中了。

正是扮了男装的杜从芷。

赵惟宪走进堂屋，八仙桌旁坐下。便即有一个妈妈端了茶迎上来。赵惟宪问道：“戴妈妈，从芷哪里去了？”

戴妈妈道：“这丫头，昨夜自个儿回来了。我问她，你怎么没和公子一块回来？她撅着嘴巴不说话，一个人闷闷不乐的，一宿没睡觉。大清早却见她一个人站在大门口，也不知道做什么。您回来时没看到她？”

话音刚落，从芷低着头从门外进来，脸色绯红地说道：“戴妈妈莫说笑。我，我哪里一宿没睡觉了。”戴妈妈笑了笑，退了出去。

从芷看了看赵惟宪身旁的宋沅，小声嘟囔道：“这些日子多少事情，公子出去快活也不分个时候。”

赵惟宪脸色微微一红，见从芷眼睛肿肿的，黑了一圈，手中抱了个药包，问道：“你生病了？”

从芷充满敌意地又忘了一眼宋沅，说道：“时间不早了，公子得赶紧更衣上早朝。这些天，天气愈发冷了。刚刚听厨房说，他们昨晚上特意宰了一头肥嫩的柴鸡，等公子下朝回来，炖了吃。”

赵惟宪点点头，道了声“好”，起身便往一侧的卧室里走去，见宋沅还立着不动，喝道：“傻愣着做什么？快来给我更衣！”

“啊？哦……”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