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家人 (1/2)

古月娜低头俯视脚边，声音愈来愈微弱。

唐舞麟看不到古月娜的表情，不过从微微颤抖的双肩来判断，应该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可是——

“呵、呵呵呵呵呵！”

“——居然笑了！”

“既然哥哥这么抗拒跟血缘相同的妹妹同居，我也有我的打算！”

古月娜猛然起身。

“启动血之盟约的术式。”

“这是——古代魂技？”

古代语所构筑而成的魂技。

〈神兽〉于人类诞生之前的远古时代所使用的语言。

“（龙之血族所拘禁的灵魂，接受高位者的命令，与伟大的浑沌展开连结，依循契约的流程——）”

闭上双眼的古月娜持续咏唱，玲珑的双唇依序吐出宛如赞美歌的古代语言。唐舞麟虽然是个失败的魂师，却也依稀明白字句中的含意。

不过话又说回来——

“（我是银龙王的女儿古月娜。他的名字是唐舞麟，拥有龙眼，与巨龙相连。心有灵犀，将我的意志烙印在他的心中——）”

“没看过这么久的咏唱！”

古月娜身边的魂力流动清楚呈现于唐舞麟的〈龙眼〉之中。

随着咏唱同频震动，彷佛水波一般。

“（仅以血之盟约请愿！我的命令只有一个！哥哥，请让古月娜留在这里——！）”

“慢着慢着慢着——！”

魂力的波动瞬间膨胀。

噗。

结果魂力在启动之前突然消失。

“咦？咦咦咦？”

猛然一惊的古月娜环视四周。

“奇、奇怪，怎么会什么都没发生？”

“……这就是我要你等一下的原因。”

银龙王所使用的古代魂技之中，就属〈血之盟约〉最为困难，也最为重要。无论成功与否，据说一辈子只能使用一次。

简而言之，古月娜再也无法行使〈血之盟约〉了。

“魂技结构太过草率了。『让我留在这里』既不是命令，描述本身也不够精确。依照你的说法，就算只是留在这里几分钟之久，也已经达成魂技的条件了。”

“……呜、呜呜！”

“而且我听说〈血之盟约〉是位阶较高的巨龙对位阶较低的巨龙所使用的魔法。你刚刚在咏唱时，有没有抱持着自己地位比我高的认知？”

“那怎么可能？哥哥是我最重要的……啊！”

发现自己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之后，古月娜忍不住哭了出来。

古代魂技向来被视为最不容易掌握的魔法。由于启动之际必须仰赖古代语以及内心的想像，只要意志力不够集中，抑或是文字的发音稍有差错，往往会落得失败的下场。

唐舞麟叹了口气，打从心底为了古月娜的失败感到庆幸不已。

‘血之盟约’可说是“我愿意奉献出自己的身心，只求你听从我的心愿”的魂技，唐舞麟可不想接受古月娜所奉献的一切。

“……对不起，哥哥。我不该对哥哥施展魔法，如今果然遭到了天谴……对不起……对不起……”

豆大的泪珠滑过古月娜的脸颊，欲哭无泪的唐舞麟却也好不到哪去。

对魂技毫无概念，欠缺身为龙族的基本常识，偏偏又是灭绝种的唯一后裔，举目无亲走投无路，唯一能依靠的只有素昧平生的唐舞麟。

不能置之不理。

无奈之余，唐舞麟只能暗自叹了口气。

脑海中浮现出最后的巨龙化为人型的模样。直到临死之前，依然无怨无悔的神情。无论发色或是那双眼睛，古月娜都跟银龙王十分相似。

“……这里并不安全，天晓得会遇到什么危险。”

叹息之余，唐舞麟缓缓开口。

没办法，别无选择。

得到〈龙眼〉的自己，无法放任银龙王的子嗣自生自灭。

“……我欠巨龙一份人情，要是让你离开这里，你却沦为魔法使的祭品，我会寝食难安的……所以……”

“……所、所以？”

拭去泪水之后，古月娜抬起头来。

“虽然不可能一直收留你，暂时住上一阵子应该还可以。”

“嗯、嗯！”

破涕为笑的古月娜立刻以惊人之势低头致意。

“太感谢了，我一定会努力成为哥哥的妹妹！”

唐舞麟下定了决心。

最终目标是尽快连络到古月娜的养母，请她将古月娜带回去。

在养母出现之前，自己将卯足全力保护古月娜，不让她受到魂师的伤害。

“哥哥，往后还请多多指教。”

古月娜从椅子上起身，深深地躬身行礼。

“嗯，彼此彼此。”

“哥哥。”

“……嗯？”

“……没事，试着叫叫看而已，嘿嘿。”

古月娜双手捧着脸颊，嘴角浮现出俏皮可爱的微笑。

“以后就住在这里吧。”

整理杂物之后，再以吸尘器略事清扫，人致上就告一段落。这里是充当仓库的二楼和室，由于门窗紧闭的关系，室内有些潮湿。打开窗户之后，可以看见住宅区对面的商店街、车水马龙的高速道路，以及唐舞麟就读的学校。学校后面是一座深山，同时也是五年前的巨龙离世之地。一间华丽宏伟的豪宅耸立在半山腰上，其主正是魔法使四大家族之中，治理东方的〈千古家族〉。

“这里就是我的房间……”

古月娜打量着打扫完毕的房间，脸上露出感动莫名的神情。

“对了，有几件事想跟你讨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