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血在烧 (1/2)

初夏的微风总是带着一点火气，虽不炎热却叫人心烦意燥。

章乘站在城关之上，看着城外黑压的敌军，不禁有些燥热，身旁猎猎的旌旗仿佛时刻都在提醒着他，呃难将至。

一场必输的战役即将打响，可他依然没有做好准备，那些随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们，他不忍看着他们死去，也不愿他们死去。

他们的命不该是这样的，可他又无力去改变，世界从来都是这么残酷，叫人难以抉择！

可他依然有了抉择，他下了一个决定，一个对他来说，有死无生的决定！

“呜呜呜呜……”

一阵连绵的号角声透过热风传荡开来，叶氏黑压的军阵中行来一辆囚车，由于距离较远，章乘看的不太真切，只大概看出是一浑身脏乱的老者。

不待章乘疑惑，囚车旁骑在黑马上的樊瑜运足气劲，朗声喝道：“城上守将听着，你等族长今以俯首，现正在此囚车之中，劝尔等速速开城投降，叶氏少主在此保证，绝不扰乱城内一分一毫，保尔等家人周全，否则，血流成河，城毁人亡。望诸位三思而后行。”

樊瑜粗豪的声音穿过成关，传荡进城中众多耳中，引起一片惊慌与哗然。

章乘眼睛微眯，仔细辨认着囚车中的老者，眼中的身影渐渐与记忆重合。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竟有些模糊。

章乘犹自记得，那是一个寒冷刺骨的冬季，雪仿若天灾一般，一发不可收拾，好多人在睡梦中死去。

他的母亲就在那时被大雪压垮草屋，归天而去，他因外出狩猎而逃过一劫。

当他回到家只见到被雪覆盖的白色雪丘，他在雪中呆立，上天夺取了他最敬爱，也是他唯一一个最亲的人。

在他呆立的时候，王朗带领士卒刨出了他那被雪压盖的母亲。

王朗走至他的身边说道：“孩子，随我走吧，我们一起创造一个没有灾难的世界！”

章乘不记得自己当时说了什么，他只记得，温热的感觉在胸中流淌，即使过去多年，也依然不曾淡去。

在那时他便决定，他的一生要在他的带领下走完，即使那条路所通往的是地狱深渊。

不为忠诚，不为荣誉，只为报恩。

章乘收回思绪，看着城下囚车中的王朗，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有些恩情是要用生命去还的。

哪怕只是愚忠，哪怕那是死亡，一切在章乘眼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只要活着，就不单单只为自己，还未报那恩情！

章乘走下城墙，看着整装待发的士卒，眼眶不觉湿润，他强自忍住，提气喝道：“除本部兵马，其余后退一列！”

整齐的军列除前排的八百铁骑外，其余诸等尽皆后退。

“本部家有父母者出列！”

八百铁骑出列尽一半人马，章乘接着喝道：“家有妻儿姊妹者出列！”

闻得命令，八百铁骑又出列二百余人，原本八百人的铁骑，现今只剩下二百零九人，可章乘的命令依然没有结束！

“家有老弱伤残者出列！”章乘威严喝道！

剩下的二百多人中又出列一百余人，原本肃正的铁骑只剩下零散的孤军站在原地，等待着进一步的命令。

章乘命这剩余的八十余人整列成队，眼睛在这些人身上一一扫过，想想自己还真自私，竟擅自决定了这些孤儿的生死，让本就无家可归的他们魂无所依。

“上马！出阵迎敌！”章乘发令完毕，接过马卒手中马鞭，翻身上马。

没有人发现，他浑厚的声音有些沙哑，甚至带着颤抖！可是所有人都看出了他的决绝。

就在章乘准备驾马出阵之时，一阵衣甲划拉声传来。

只见，原本被排除在外的七百余铁骑尽皆单膝跪地。

为首一黑甲小将铿锵道：“将军，吾等虽俱是将军的人，理应听令！然吾等俱是将士，当为杀戮而生，当为杀戮而死，而不是老死舍中，徒叫他人耻笑！”

小将语罢，他身旁一人接着道：“昔年将军曾言，即入我部皆为兄弟，如今却要抛下吾等兄弟，莫不是陷吾等于不义之中？莫不是忘了当初我们荣辱与共的誓言？”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又有一人出声：“莫不是将军看不起众兄弟，觉得众兄弟不配与将军同道？”

章乘听着部下的发言久久不语，只是眼神深邃的看着这些兄弟，他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不知说些什么。

“锵锵锵……”连绵的剑刃出窍声打乱了章乘的思绪。

原本单膝跪地的众将士俱都剑悬脖颈，满脸决绝之色，庄重的誓言在城中回荡，经久不息。

“高山为鉴，日月为证，我既入营，皆为兄弟，不谓同生，但求共死，旌旗猎猎，尘烟袅袅，荣归幽冥！”

章乘看着视死如归的众人，胸中气血翻涌，豪迈之情从胸腔奔涌而出。

“不谓同生，但求共死，好好好！今日众兄弟随我一同荣归幽冥，也叫世人记得，我们曾经的荣耀！长寒、丰谷、有溪听令！”

“末将在！”为首三人齐声应道！

“命你三人整备军马，与我出阵，其余士卒原地待命，待我魂归，自行散去，此为军令，违令者、斩！”

“诺！”

“诺！”

“诺！”

……

满城尽是应诺之声，坚定如松，一如章乘的心，坚毅而又果决！

这些将士皆是他的兄弟，也是他的亲人，而今天，他将带领着他们荣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