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飞舞的病毒 (1/2)

亚洲、欧洲、美洲、非洲，病毒在空气中飞舞，攻陷一个又一个的国家。全球性传染病的格局已经形成了。

萧玉结束了居家隔离的日子，外面的生活已经完全变了一种模式。

小区的门口搭起帐篷，防护装备配备严实的工作人员二十四小时监控每一个进出的业主的体温。外来人员一概谢绝入内。近两年快速扩张进入小区各个角落的快递蜂巢和蔬菜自取冷藏立柜突然冷落下来，空空荡荡地显得异常寂寞。

所有的快递小哥全部被挡在小区大门口，堆积如山的物件散放一地，等着主人的认领。

广场周边的店铺全部接通知歇业避疫。公交车准时准点地出现在小区路口的站台，全副武装的司机开门关门，如常地工作，只是不再有熙熙攘攘的旅客匆匆忙忙地上车下车。空无一人的公交车在空无一人的路面上缓缓地行驶着，就像《鸡皮疙瘩》里的幽灵车。

隔离十四天的小区业主们并没有因为隔离的解除而倾巢而出，为重新的自由而热闹。凡人对未知的恐惧在人手一手机的网络信息的大潮中无限扩大。门后面鸡毛蒜皮的生活依旧透过窗户传向隔壁邻居的耳朵，门外面的花园还是那么的寂寞和人迹罕见。

在隔离结束的当天早上，陈安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告诉萧玉，她的父母已经离世。

萧玉睁大眼睛听着，脸色是异常的平静：“走了？一起去的？”

陈安点点头，将从大哥萧磊处听来的消息细细地重新说了一回：“小玉，你也不要太难过。一起走，很好，就像梁祝化蝶，是一种缘的幸福。正如很多人所向往的感情誓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说到最后，陈安自己的声音低沉了下去。不知是萧志远夫妇的携手而去的故事感动了自己，还是自己嘴里说出来的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话语引起了情绪地波动，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有了哽咽的鼻音。

“很好。”萧玉只是近似耳语似地吐出了两个字，再没有任何动静。

陈安担心地盯住萧玉的一举一动，就怕她出现异常。

“我想去看看他们。”萧玉怎么也无法从嘴里吐出父母两个字，挣扎了半天，说出了一句话。

“好，我来联系。”

陈安知道殡仪馆接了通知，除了正常的火化任务还在继续，其他的业务暂时谢绝市民入内。陈安通过自己的关系，墓地的事情已经解决。城市人口暴增，墓地的供应远远滞后每天离世的市民数量。陈安要到的是市区正在平整的新墓地，按计划，还需要几个月的时间交付。入土之前，萧志远夫妇的骨灰寄存在殡仪馆的寄存位。萧玉要去，他一定要想办法满足她的心愿。

殡仪馆一应的资料和钥匙在萧磊的手上。陈安确实了进殡仪馆的事情之后，开车载着萧玉去往萧磊的家中取钥匙。

萧玉安安静静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一言不发，眼珠直直地盯着挡风玻璃，眼睛里却没有落入任何外界的事物。

过于熟识的亲人，睁眼闭眼，只要念头闪过，面前总是活生生的影像，就像全息立体投影，细致真实，看得见，摸不着，让人崩溃。

想方设法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萧玉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软弱和无力。

她好想用尽全部的力气抓住点什么，仿佛只有这样，她的内心才不会空落落的六神无主。很多年前，她在福州的高铁站曾经安慰一位失去亲人哭得天昏地暗声嘶力竭的女人。她用力抱住女人，任由她一边哭一边不停地述说自己的悲痛。受过志愿者心理培训的她知道，陷入悲痛哀伤的人需要痛哭流泪，哭出来，才有勇气面对现实。

哭吧，哭出来。哭出来，自己的心房就不会压住千斤巨石一般地透不过气来。

萧玉伸手摸摸自己的眼角，干干爽爽的，没有丝毫湿润。

哭不出，她这辈子再也不会有泪水了。自从手术台下来之后，萧玉再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哪怕是无人的黑夜。

萧玉两只手紧紧地抓住胸前的安全带，那么用力，青筋蚯蚓一样从手背的皮肤下拱出来。

萧玉异常的平静让陈安很是紧张：“萧玉，父母过了八十，算是喜丧了。你也不用太难过。”

“我不想去了。带我回家吧。”萧玉突然说道。她不相信自己的父母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变成了粉末。

“好。”陈安简短地应了一声。

陈安眼角余光里的萧玉，脸色苍白得如同褪尽了一切颜色的纸张，枯槁的头发让人心惊。

从获悉萧玉的父母去世之日起，陈安心里一直盘算着怎么告诉妻子，怎么安慰她。嚎啕痛哭的人可以安慰，絮絮叨叨的人可以安慰，独独沉默平静的萧玉让陈安无从回应。不哭不闹，不言不语，整个人像干燥的季节连续缺水的绿箩，枯黄憔悴，没有任何一点活力。即便后面再活回来，终究也会失去曾有的精神气。

“不，不往这边走。”

陈安找到路口，掉头，正想往来路回去，萧玉开口了。

陈安愣了一下：“那，回我的房子。”

“不。”萧玉还是木头人一样地坐着。

自己的房子，陈安的房子都有父母的影子，他们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剧一边评论的影子，他们批评洗碗机浪费水的影子，他们一起看书用ia的影子，他们偶尔想起过往的影子，他们对阳台拍摄天空晚霞的影子……

不，只要有父母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