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旷野 (1/2)

长河源自星辰海，穿苍青山，经甘凉大峡谷，一路奔流，直抵长京。

若溯长河而上，直到苍青山之前，有数条大道，畅通无阻，沿途虽然算不上人烟鼎盛，但和平明原的荒凉苍茫相比，却犹如天宫之于地狱。

沈长轩疑惑饶思远为什么要选择横穿平明原，翻越苍青山。

他之前也不是没有思索过这个问题。

他推测有可能是从凉州府西出，长河沿岸有夜行人及其他公门组织的人员逡巡，走这条路有可能会被他们盯上，免不了有许多麻烦。

但思来想去，饶思远似乎不是怕麻烦的人，这个想法多多少少有些说不通。

他不解，故而直接向饶思远发问。

饶思远听闻沈长轩的问话，笑了笑，说道：

“到了星辰海，沈先生自会知道为何要选这样一条路。沈先生，你我就此出发吧。”

沈长轩点头，将左手放在右臂上，嘴中默念一道法诀。

于是右臂上有一若隐若现的阵法激发。

这是江颂前一日在他手臂上布下的能引动龙息的阵法，他可以依此实现对内法的运用，只是效果要打些折扣。

此刻他放出龙息，便是借此施展《玉虚阴阳诀》的神行术，朝大沼泽方向奔去。

饶思远留意到沈长轩的动作，脸上浮现微妙的表情。

但他脸上的表情只是一闪而过，随即跟上沈长轩。

沈长轩看在眼中，不以为意，淡淡一笑。

此刻到大沼泽还有一段路途，平明原上青草离离，虽然荒凉，倒和寻常荒野没有太大区别。

沈长轩与饶思远前行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地表的景致就开始有了变化。

最让人注目的，就是原上草明显要长势旺盛许多。风吹过，杂草摇摆，间或透出杂草下些许水光，水光中偶有各色生灵活动。

沈长轩心念稍动，放弃神行术，踏入杂草中，提腿，带出一鞋的泥和水。

这昭示着此处已是大沼泽的边缘。

沈长轩稍加沉吟，用出摄拿术祛除了鞋上的泥水，然后看向远方起伏的山丘，说道：

“过了那段山丘之后，怕是要正是进入大沼泽了。”

饶思远点了下头，再次启程，瞬息之后便同沈长轩一道出现在山丘之上。

沈长轩便觉眼前豁然开朗，入目是一片望不到尽头，几乎没有起伏的荒原。

无数水泽泥潭星罗棋布遍布于荒原之上，间或有些许奇形怪状的树木伫立在荒原上，有乱鸦从天空飞过，落在树木上，发出声声凄惨之音。

沈长轩目睹这情形，正要感慨两声，忽然注意到一处异状，不免眉头一皱。

他注意到，远处一棵怪树的枝丫上突然显现一张嘴，朝在枝丫上落脚的乌鸦咬了过去。

乌鸦眼中光芒闪现，陡然化成三尺长的巨禽，利爪朝那张嘴划了过去，登时留下一条深深的血痕。

怪树发出一声啸叫，枝蔓迅速伸长，朝乌鸦缠了上去。

乌鸦立即扑腾两下，飞到空中，险之又险地躲过了怪树的攻击。

可还没等它歇过气来，天空中忽然有一道惊雷似的光芒向它袭来，瞬息之后，它便断成两截，一截落到地表水潭中，另一截则出现在一只白毛禽鸟的嘴里。

那禽鸟囫囵地将乌鸦吞进腹中，然后啸叫两声，忽而注意到似乎有人在观察自己，于是扭头看去，望见极远处山丘上伫立的两人。

它眼中凶芒绽放，再次化成一道闪电朝那方向掠去。

可它还来不及飞至那两人跟前，它身上就暴起一阵烈火，发出“呲呲”的声音，将它整个身体吞没。

死前，它终于意识到那山丘上的两个人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它被烧焦的身体落在下方水潭中，激起一道水波，惹来两三只妖兽的争抢，紧接着又是一轮弱肉强食的争抢。

站在山丘上目睹这一切，沈长轩对大沼泽的残酷略有些了解，暗暗思忖，目光逐渐放到大沼泽深处。

那里不知还潜藏着怎样的凶险。

这时候饶思远指着远方，在他耳边说道：

“沈先生望见了吗，天尽头云雾遮挡间的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山峦，正是苍青山。”

沈长轩极目望去，隐隐约约看见山的轮廓，但看不真切。

“原来那便是苍青山。”他说道。

饶思远则补充道：

“苍青山前，还有无定河，还有万重沙，路途不好走，沈先生可得小心了。”

无定河、万重沙，都是平明原与苍青山之间的凶险之地，沈长轩有所耳闻。

只不过此时此刻，极目远望，仍然望不见这两处险地的情状。

而沈长轩心中明白，除了大沼泽、无定河、万重沙之外，这一路不知名的凶险之所更数不尽数。

须得打起精神，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走吧。”他低声说道，向前踏出一步，转眼便穿过一里的距离，出现在山丘之下，大沼泽之中。

饶思远随即跟上，与沈长轩并肩而立。

他低头，发现沈长轩的鞋看似踏在荒草上，但鞋底与草尖的距离至少有一寸。

这是避免荒草和荒草下的泥地潜藏危险波及己身而故意为之。

“沈先生果然谨慎。”饶思远说道。

沈长轩道：

“我说过，将军不打无准备的仗，何况，饶大夫子不也一样？”

目光所及之处，饶思远亦与地面保持着距离。

饶思远笑了笑，没有作答。

沈长轩便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