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谁也救赎不了谁 (1/2)

夏苒反应迟钝地“喔”了一声，意识到终于可以离开，赶忙起了身完全掩不住脸上急切的神情。

“黎……”叶文还来不及做出进一步的反应，黎浩辰已经行色匆匆拍完他的肩膀，道了句“下次说”就领着夏苒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当黎浩辰将车驶到“天堂”侧门处停下，夏苒神情漠然地伸手去开车门，却发现门锁并未解开。

她扭头朝黎浩辰看，黎浩辰单手扶着方向盘直视前方，根本没有打算放行的意思。

这一路上，他们没有任何交谈。夏苒本以为他的确是要让自己继续什么工作，也作好了迟到的心理准备，却发现行驶的路线离“天堂”越来越近。

她并不关心他为什么要主动送自己，也不在意他这么做的目的，所以下车的时候她也不打算说“谢谢”。

“有什么话快点直说，我还要上班。”夏苒果不其然地将手环了起来，开门见山。

黎浩辰仰头看了一眼在夜慕中亮光闪闪的“天堂”招牌，自嘲地笑了笑，说：“没想到，我竟然亲自送你来这种地方，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

听到这话，夏苒心里一颤，敏锐地察觉到他自嘲笑容里的落没，自责。

不，他只是在演戏而已，不要相信，不要受影响。夏苒将脸扭朝一边，手心紧紧地攥着裙子边角，不停地对自己说。

“我要是作视不管，你骂我冷血；我要是管，你骂我没有资格。”黎浩辰缓缓地说着，样子看上去矛盾而无奈，“就算是无恶不赫的罪犯，接受应有的惩罚后，还能有赎罪弥补的机会。难道……我所认识的夏苒，一定要对我这么残忍么？”

“哼。”夏苒轻笑了一声，“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曾说‘黎浩辰，你一定要对我这么残忍么？’那时，你是怎么对我说的？我想想……”说着，她停顿了一下，硬生生将眼里的泪光逼了回去，“对，你眼睛都不眨地对我说……夏苒，对不起。”

咬牙切齿地说完，夏苒睁大了眼睛朝黎浩辰瞪去，两人四目直视，车厢里的空气越发变地稀薄而紧张。

黎浩辰的嘴唇抿地很紧，隐约可见腮帮骨也是紧紧咬着。“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但那个时候，我真的别无选择。”他尽量让声音听上去平稳，却意料中将夏苒激怒。

“别无选择？！”夏苒狠狠地瞪着他，双肩忍不住轻轻地颤抖，“你的‘别无选择’四个字真是说地漂亮。恭喜你又为自己的‘自私自利’‘卑鄙无耻’‘冷血无情’找到了冠冕堂皇的理由！你真的知道什么叫‘别无选择’么？

“一无所有的人，才有资格说自己‘别无选择’。你明明知道那是我人生最后的希望，却仍然无情地把它夺走？！你已经把我逼到了绝望的悬崖，只是我做梦也没想到，最后推我下去的人竟然是你黎浩辰！”

锥心的往事厉厉在目，夏苒怒斥之后禁不住双手掩面，情绪和回忆同在悬崖边缘，拼尽全力只想悬崖勒马。

黎浩辰沉默不语地望着她，眼周发红像要溢出血来一样，看上去恐怖至极。

过了一会儿，夏苒深深叹气松开掩面的双手：“算了，我不想再提以前的任何事。谁的人生没有遇过几个人渣，我只遇过你这一个也算是庆幸了。”这样说着，她佯装恢复冷静地朝黎浩辰看去，“黎浩辰，我们不再是幼稚的孩子，我希望彼此都可以成熟地面对和解决问题。”

黎浩辰避开她的眼睛，迅速直视前方，看上去比方才冰冷了许多。“你若是要申明我们的过去不值一文，就不必了。你若是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我，我也接受。我只是希望，你可以让我帮你。我欠你的，并不会因为这样就扯平。任何补偿，都是你应得的。”

“我们的过去……”说起这样的字眼，夏苒禁不住惨然一笑，“那不过是恶梦一场。我早已经醒了，你却以为我还在梦中么？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以为我还是你手中十拿九稳的玩具么？”

黎浩辰的心紧了紧：“你怎么会觉得我把你当玩具？你知道的，你对我来说，是……”

“是什么都不再重要了。”夏苒无情地打断他，用一种异常理智的眼神看过来，“黎浩辰，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这样的台词正好适合我们。我承认，我还是会恨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放下。但是，这并不是因为我还对你有什么留恋，而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原谅一个背叛遗弃自己的人。若换成是你，你会愿意原谅么？

“我说，曾经那个夏苒已经死了，这是事实。她失去了黎浩辰，失去了人生最后的希望，失去了一切，她的心已经死了。从她死的那一刻开始，你们就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你的愧疚与否、真心也好、假意也罢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不需要你的弥补，我只需要你离我远远的。若你真的曾为以前感到抱歉过，若你真的曾经有那么一丁点真心爱过夏苒，就离我越远越好。我说过，夏苒会在地狱等着你的，并不是一句玩笑话。你心里面清楚，你们俩都干了些什么！”

“够了。”黎浩辰闭目压低了声音，喉结轻轻地蠕动。

“看来，你清醒多了。”夏苒说着，眼神哀莫地扭过头去，“黎浩辰，我拜托你清醒地看清楚。我们本就该各自抱着各自的愧疚度过余生，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这才是真实的生活，我救不了你，你也帮不了我。我们……谁也救赎不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