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跗骨之蛆 (2/3)

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转瞬而逝，“它小时候曾经是我的马，后来我将他送给了苏大人。”

难怪……怪不得他能近风孓的身，原来那本来就是他的东西。

“原来是这个样子……”我笑道，“王爷能否让我摸摸它？”

“无妨……”他将风孓牵到我面前，风孓十分熟悉的打了个喷嚏将头朝我怀中伸了过来，我伸手抚上风孓的马鬃，靠在轮椅上，想起那年冬日里的雪，我和瑞洵牵着风孓坐在乡间的田埂上，看着人间的雪，不沾染上着人世烟火的一分一毫，遇到比它温暖的怀抱，就彻底的融在泥土里，不知还会不会有机会，那样恣意过完自己的一生，瑞洵，若是我死了，那我在奈何桥上等着你可好，我们下辈子再在一起，像融在泥土里的雪一样，永远都不要分开了。……

近日来我的身体逐渐好转，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老天爷也看我太过可怜，我的双腿竟也有了一丝痛感。

我问天炽，“神医大人，不知我的双腿还能否治好？！”

天炽想了想，“娘娘的本意又是什么？”

“我若想活，大人有几分把握？”我定定然的看着天炽，想要寻求一个答案，我不会任由自己颓废下去，哪怕只有零星的希望，有零星的希望，再过渺茫不清，我还是要活着，只有活着，我才能报仇，也只剩下活着，我还能看见自己最爱的人……

天炽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缓缓地说道，“姑娘可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曾经玉质纤纤，曾经被瑞洵牵过的手，紧紧地握住，“我想要活着！”我想要活着，起码活到伤害过我的人都受到应有的惩罚！

刘挷惊讶于我的举动，我看见他的眉头稍稍紧蹙了一些，他面朝我对我说，“你听谁说的胡言乱语说你活不下去的？”

“只是好像觉得自己已经是将死之人，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我看着他平静的说出口。

天炽看了刘挷一眼，见他眼中并无异色，俯身鞠躬一礼，“臣会竭尽全力医治娘娘！”

天炽已经走远，刘挷还杵立在原地，眼神里的炽热却变了温度，刚刚她称呼他为王爷时，他猜到，或许她已经记起了所有的一切，“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你记起了什么？！”

“记得与不记得，有什么区别么？”这句话，像是一声叹息，失落与不甘，夹杂着复杂的情感，让他立在原地，喃喃自语，“果然是记得了……”

“连爱与不爱都可以混淆，忘记，记得和不记得又有何用……”我恨透了这一切……

“皇兄他知道么？”刘挷看着我，我摇摇头，“我不会告诉他……”他牵着风孓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我缓缓闭上眼睛。算起来在这整个皇宫，大概他是从没害过我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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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大光明的召见着瑞洵，每次看着瑞洵消瘦的面庞，我悄悄的哭了，只是我不会让瑞洵知道我已经记起了他，或许我的遗忘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局，起码他也会渐渐的放下，直至娶妻生子，有他自己的生活。

“苏大人，本宫听说你棋艺了得，想同你对弈一局，不知大人可否给本宫这个面子？”瑞洵的面上划过一丝悲戚，很快他正了正神色，“微臣遵命！”

落子半局，他倘然说道，“娘娘下棋的路子，很像臣的一个故人……”我听他这般说，眼中的泪又要不由自主的上来，我忍下心中的难过，问道，“不知是何人，让大人这样子念念不忘？”

他缓而开口，四个字从口中吐出，“吾妻，隽儿……”

我早已经不是他的妻子，和他再无半点干系，他的深情叫我羞愧，我身体肮脏早被刘珩玷污，如何担得他的妻子？！

我眼中蓄满了泪水，“若此，本宫真想与她见上一面，做苏大人的妻子，想必一定很幸福！不知她长得如何模样？”

“隽儿，为何不认我？”他望着我的眼睛，乌黑的眼眸深邃又悲切，“我们不是说好白首不离执手以终老么……我就在你面前，为何你不认我？”

眼中泪水再也忍不住大滴的滑落，心隐隐作痛，爱总是在最深时，落下帷幕，“瑞洵……”

他想要抱住我，我推开他，“本宫累了，要歇息了，苏大人回吧……”

“你总是这样，我总不能知道你到底为我付出了多少……”他伸手去试图擦干我的眼泪却被我夺过，他看着我笑了，眸中竟是浮上氤氲雾气，像是释然一般，“不能在一起，就不能在一起吧，反正，一辈子也没那么长，是不是……”

“娘娘保重……”

你没有等我，我不怪你，你欺骗我，我不怪你，你没有兑现你的承诺，我也没有怪你……

一些记忆，曾经很美好，如今都已经糜烂了，不要轻易说不爱，我不懂怎么执子之手，可以一路走下去成就所谓的天长地久，那些永恒的东西总会在一夕之间改变，我们之间的誓言在支离破碎的过往中被淹没了，成为记忆里决口不提的疤痕，我消失在你的世界……

不要再为了我伤害自己了，我死去就好了，你好好的活着……

次日宫外传来了少将军苏瑞洵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