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周岁宴 (3/4)

“小苏宝，你怎么了？”

突然，我听到了白年初的声音。

他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我身上，又在我面前蹲了下来，就像高二接力赛前的那一天一样。我突然间有点恍惚，不知道自己现在是那个高二的小女孩，还是已经工作了4年的大人。

“白年初，我，我想回家，但是，我不知道，我应该去，哪里。”我边抽噎边说着。

白年初看着我，但是没有说话。

“白年初，我的爸爸妈妈，在我，高中的时候，离婚了。他们，现在，都有了，新家。白年初，我没有，没有，家了。白年初，我，没有，家了。”说完这句话，本来已经停止的眼泪，又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小的，时候，我爸说，会给我，造一个，大花园，花园里，都是花，都是花，每天，都有花，在开。但是，没有花园，没有，花园。”我抬起手想抹掉脸上的眼泪，白年初伸手握住了我的手，另一只手替我抹去脸上的泪。“白年初，我怕，飞蛾，我怕蜘蛛，我怕，毛毛虫。小时候，妈妈，会挡在，我前面，赶走飞蛾，赶走蜘蛛。但是，妈妈再也，不能，挡，挡在我，前面了。白年初，我长大了，为什么，为什么，觉得，世界变得，不一样了。爸爸，妈妈，也变得，不一样了。白年初，这是，为什么啊？”我忍不住哭出了声，我从来没有像小孩子那样嚎啕大哭过，即使在我小时候也没有，但是我不想继续压抑了。

白年初站了起来，坐在我身边，把我揽到了怀里。白年初的怀抱很大，他的气息围绕着我，我突然间感觉到飘荡无依的心有了一个依靠，觉得很温暖，我听到白年初的声音低低地从我头顶上方传来。

“苏宝，你会有一个很大的花园，每天都有花在开，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你害怕什么，我都会挡在你前面。”

听着白年初的话，我感觉又有更多的眼泪涌了出来。我没有体会过被别人捧在手掌心里的感觉。我从小在外婆家生活，外婆是个很好强的人，做事雷厉风行，她只会对我讲道理，她不像别人家的外婆，会宠着自己的孙子、孙女。我小时候又沉默又不会讨长辈们的喜欢，长辈们也不会对我格外照顾。在学校里，我也是默默无闻的一个，我不知道被人放在心尖尖上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是此刻，白年初的话，突然让我感受到被人疼爱、被人重视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在白年初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的，我感觉自己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我在他的怀里抽噎着，已经不哭了，只是觉得很累。

“白年初，我，我想，回去了，感觉，累了。”我双手抵在白年初胸前，抬起头看着白年初。

他低头看着我，抬手摸了摸我的头。

“那我们回去。”

“嗯。”

坐上白年初的车的时候，我已经平静下来了。我默默地系好安全带，闭着眼睛靠在副驾驶座上。我感觉到车启动了之后稳稳地在开着。我闭着眼睛，想着爸爸妈妈的事情。我想，爸爸妈妈结婚的时候，并不是相爱的，只是爸爸单方面地喜欢妈妈。后来，他们之间的感情就是爱情么？也许只是相处得久了，亲情超过了爱情，就会不舍，就愿意同甘共苦。最后他们离婚了，在我看来，是爸爸背叛了妈妈。但那些，都是爸爸妈妈他们之间的事情。对我而言，远离父母，从一开始，我就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想一想，爸爸妈妈年轻的时候生活总是不如意，到了四五十岁，建立了新家庭，生活才算是变得圆满起来。那我的圆满又在哪里呢？我不希望我也是到了四五十岁，才遇到了对的人，才有了圆满。

我睁开眼，看了看白年初，路上的灯光在他脸上、身上留下不规则的光影。他穿着一件白衬衫，领口有几颗扣子没有扣好，我看了看我身上的外套，是一件休闲外套，这个搭配有点奇怪。也许白年初收到我的消息时，已经准备休息了，所以就临时随意抓了衣服套上就急急地出门了。

在黑夜的掩护下，我一直看着白年初。我看着他的侧脸，从眉毛往下看到鼻子，再往下看到嘴唇，然后是下巴、喉结、敞开的领口、纽扣。我突然就很想再帮他解开几颗纽扣，我就把手伸向了他。在我刚碰到纽扣的那一霎那，白年初腾出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我抬头看着他的脸，他还是看着路前方，并没有看我。

“小苏宝，别闹，不安全。”说着，他把我的手往上牵了一牵，稍微低头，吻了一下我的手。他的嘴唇接触到我的手指的那一刻，我突然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愣住了，感觉脸突然变得好烫好烫，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这只色胆包天的手缩回来。还好白年初把我的手放了回来，他继续专心开车。

继续开了大约半小时，我们就到了我住的地方。

“小苏宝，到了。”

“嗯。”虽然已经到地方了，但是我并不想下车，我还有事情想问，我不想继续拖着，我想要一个明确的答复。

“嗯？小苏宝是不想下车么？那我不介意你把刚刚想做的事情做完。”白年初看着我，感觉笑得有些坏坏的。